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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间有“过了腊八就是年”的说法,这句话在临海还有下文,叫过了上八就出年。 上八,是临海人对正月初八的独特称呼,这是春节里需要隆重其事的日子,有着异于别处的风俗。所谓“爬爬挖挖,嬉到上八”,就是指年节休息到初八为止。过了这一天,就算出了年关,人们不再走亲拜岁,开始了新的劳作。临海城西还有“拜岁过上八,清汤呒得喝”的民谚,颇为谐谑地道明了这个风俗。 上八的热闹,绝不逊于除夕或元日。这一日,大人们要“走八寺”,小孩则爱“闹上八”,旧俗里新年的第一顿米饭也在这日吃,称为“上八饭”。这些极具地方特色的民俗活动,赋予了上八这个日子特殊的意义,它是人们进入一段新时空的点记,也是风土和美与节物风流的承载,更寄托着人们祈求一年顺遂的愿望。 走八寺源于何年月已无考,但这个古上传下的年俗,无疑是上八的重头戏。民国《临海县志稿》在“岁时记”中有载:“正月八日,妇女入庙烧香,谓之走八寺”。“八寺”指的是台州府城内的八座寺庙,即天宁寺、兜率寺、巾峰寺、中津寺、湖山寺、普贤寺、永庆寺、石佛寺。时人有诗:“南有天宁北普贤,巾峰兜率两相连。中津直上湖山寺,永庆趴在石佛边。”八座寺庙散在府城各处,要在一日之内走完并不轻松,但祈祷岁和年丰的虔诚,使得这个风俗流传了下来。 小佬人儿也盼上八,因为又有了放鞭炮的机会。这天的炮仗,不用担心大人嗔骂,不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偷摸着放,可以享受除夕夜的待遇,由大人带着**方方地放个痛快。许多商铺也会选择在这天开业,放“开门炮”。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,大人们许下了这一年热闹红火的愿望,小孩们则升起了对来年的期盼。 旧时临海的年节,其实是从腊月廿四“送灶司爷”开始的。相传灶司爷(即灶神)既掌管人间饮食,又兼考察一家善恶,人们为了感谢灶司爷一年的庇护,同时也希望得其美言,便要作祭送神。这是一个古老的习俗,成书于西晋的《风土记》即载:“腊月二十四日夜,祀灶,谓灶神翌日上天,白一岁事,故先一日祀之。”各地祭灶时间略有不同,一般在腊月下旬选吉日皆可。 送走灶司爷,家里就不再开伙了,以示对灶司爷的敬畏。但民以食为天,人们就以不炊米饭作为象征。取而代之的,是家家必备的馒头、麻糍、水浸糕,麦油脂,对于许多70后、80后来说,过年吃到发酸的麦油脂和在漂浮着白色霉点的水缸里捞水浸糕、麻糍,是有点嫌弃又有点留恋的童年记忆。 多数地方在正月初四接灶神后,便恢复了正常的炊火,但临海却要等到上八这日中午才开始吃新年的第一餐米饭。“上八饭”的丰盛程度在正月里也是数一数二的,米饭必是盛得高高的,菜肴都是新鲜现烹的。这个习俗的由来,如今已无确切说法。传说正月初八是稻谷的生日,“上八饭”里,或许包含着人们珍惜粮食,祈盼五谷丰登的美好愿望。 其实,上八这日的风,万物和星辰,和过去的每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。因为人们赋予了这些专属于上八的仪式,于是风就特别和暖,万物特别可爱,星辰特别澄亮。仪式不仅仅是形式,风俗也并非落俗,这是人们对生活最真诚的告白,对岁月最温柔的相待,它记录着人们的人生步履,浓缩成一座城市的文化印记,它是那只轻柔的手,将过去,递给未来。 或许岁月终将消弭,愿记忆永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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